Twainɞ

Cr.珠联璧合 E

·水蓝

·暗黑系

·架空向

·黑道Jackeylove X 富家子Baolan

·<黄雀在后>系列衍生

·ooc慎ooc慎ooc慎

·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我先自己说十遍

·填个脑洞,架空向不要较真不要上升,有问题可以提,少骂点

·关键词:娃娃亲 青梅竹马 注意避雷

·平行宇宙私设:不提倡同性婚姻,但政策允许且属于正常现象



Chapter 13


第二天,喻文波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来。

肚子很空,是饿的。

他晕晕沉沉的翻身起来坐在床沿发着懵,很快他又感到少了什么,急急的转头向身后望去。

王柳羿还没有醒,温软的眉眼恬静而安稳,像只梦到沉酣处会打呼噜的小猫咪。

喻文波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下一秒席卷四肢百骸的剧痛侵占了大脑皮层,疼得他不禁露出个龇牙咧嘴的歪斜表情。

他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进卫生间洗漱,把自己昨晚换下的脏衣服都扔进洗衣篓,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依旧渗着血的伤口,又拨了内线让谢妈安排人送两份早饭上楼,谢妈说给他安排了医生早饭后检查,他嗯嗯啊啊的应,脑袋里却想待会要送蓝哥回去,得怎么跟王家爸妈交待。

喻文波忙活了好一段时间,等他再度回到卧室时,王柳羿正坐在床沿盯着手机屏幕,唇角紧紧抿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喻文波的开门声惊动了他,王柳羿在满室柔和的晨光里抬起头,笑容春花般轻软。

“怎么了蓝哥?”喻文波关上门,“早饭我让……”

王柳羿仰着那双清澈又温柔的眼睛望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又偏偏一句也说不出口。

“喻文波。”他唤他,“我不吃早饭了,你跟妈说一声,我有点事要先回去。”

像极了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必须要离开与王子的舞会的灰姑娘。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王家宅院,一路上见到的所有家仆都是副心有余悸的胆寒模样,他却丝毫顾不上害怕,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家门。

那人果然回来了,而且就站在客厅正中央等他。

“爷爷。”

王柳羿温顺的垂下眼,“您叫我有什么事?”

“我叫你什么事?”

那人冷冷地从鼻间嗤出个讽刺的笑,他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下狠狠一敲,声响大得几欲撼天动地。

“——我叫你不要嫁给喻文波!你到底听见没有?!”

天地俱寂。

王柳羿向后退了一步,眉目温软地笑了。

“瞧您,怎么又动这样大的气,跟您说多少次了,对身体不好。”

他走到茶桌旁,动作轻快地取过茶具沏了杯新茶,高门贵族对茶艺向来讲究,一整套繁琐工序被他一一有条不紊的做下来,只教人觉得赏心悦目。

“您先消消气,喝杯茶。”

王柳羿双手捧了沏好的茶水送到王老爷子跟前,新沏的茶热气腾腾,触手滚烫,他不动声色的牢牢捧在掌心里,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王家的那么多孩子里,老爷子最器重最得意的就是眼前这个孙辈,心里再不满,面上他还是忍着怒气接过了茶,随手搁在一边的小几上。

王柳羿仍是那样温温柔柔的笑,缩回的掌心被烫得通红一片。

王老爷子看得分明,到底是不忍心,只好偏头咳了一声,咬着牙怒声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声量不自觉小了不少。

“爷爷说这话我真听不懂了。”王柳羿皱了皱眉,隐隐露出些宽容又无奈的神情,“喻文波现在回来了,喻家的事,我怎么都得找他做个交接才行。”

他抬眼望向老人锋利深沉的眼,极慢地笑了起来:“您不许我嫁他,总不能还占着喻家的主位不放——涉及到交接的事,到底免不了要见面的,您说是不是?”

王老爷子听得顺耳,不由端起茶眯着眼喝了一口,听完梗着脖子从鼻子里哼了哼,神色却彻底缓和了下来:“那昨晚你火急火燎地跑人家家里去干什么?不像话!”

王柳羿没张口,王妈妈已是脚步有些急地自偏厅转出,表面只分毫不显,笑吟吟接过仆人手里的果盘,语气和煦似春风拂面,和王柳羿如出一辙:“都怪我这个做儿媳妇的没和您说清楚,昨天是喻夫人派了身边的老人特特请他去商议家事,时间晚了,说留他商议完在客房住下,小宝脸皮薄,又是小辈,这怎么好给人家推了?”

热茶入口,清香四溢,王老爷子喝得舒心,加上儿媳孙子温言好语的劝,再大的火气都消了,但那股执拗的劲在脸皮过不去,嘴上还要口不对心地骂道:“倒是以为你出息了,连我老爷子的话都不听!今天我把狠话撂在这里,只要老爷子在世一天,你就一天不许嫁给喻文波!喻家那些东西赶快都交接清楚,事情一了,干脆搬出L市,我们两家一刀两断!”

年纪大了的人都有些说不出的固执,王妈妈任由他不管不顾的发泄完,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低声笑道:“您说这话,柳羿怎么受得起呀?他自小是您看着长大的。您瞧瞧,就连这手泡茶的技艺,都是您手把手教的,他不念着您的恩情,他爸随时能打断他的腿。”

王柳羿深吸口气,轻轻陪着笑了笑,嗓音淡而凉:“爷爷,您别急着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尝尝刚切的苹果,新疆空运过来的呢,又甜又脆,久了就不好吃了。”


陪老爷子说了会话,王柳羿便托辞公司有事,从王家老宅抽身出来。

他一向不习惯让旁人开车,这次倒是提前叫了助理小洛和他一块,前者接到电话时,惊得路都差点走不稳。

“蓝哥,您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王柳羿淡淡地开口呛他:“你能不能盼你老板我一点好?”

小洛赶眼色打着哈哈,忙不迭下楼打了车就往王家赶。

待他坐上了王柳羿那台车的驾驶位,依旧贼心不死的追问:“蓝哥,今天怎么要我开车?”

王柳羿坐在一旁不去答话,没什么情绪的报了地址,声音有几分疲惫。

听到地址的那一瞬,小洛登时停了嘴,他连滚带爬地转开视线不敢看身侧的顶头上司,手里专心开车。

王柳羿半个身子都倚在副驾套了软背的座位上,手背虚虚抵着头,由始至终,他连眼睛都未睁开。

到了目的地,主家似乎早料到他会来,还想摆谱子晾他一晾。

“王先生,您请稍等,我们老板在里面还有事。”

王柳羿没理会,他垂下眼,轻飘飘道。

“把门踹开。”

王柳羿这些年只身闯荡,身边就只跟了这个小助理,小洛那一身练过的本事,和王柳羿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小秘书脸色变了变,哪敢让他真的踹,赶忙回去请了人出来。

“表叔。”

隔着茶杯里头冒出的袅袅雾气,王柳羿漫不经心的拨了拨茶沫,微微抬起眼,轻声唤面前的人。

“有什么事就说吧。”那人斜睨了他一眼,仿佛完全没把他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志得意满地端着架子,“我里头还有事。”

在他看来,王柳羿不过是被逼急了,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足为惧。

王柳羿见状,竟是连周旋试探的心都熄了,他拿开撂在茶盖上的手,神色淡淡地眯着眼看他,一字一句的回道。

“三天之内,让你们背后的人来见我。

“倒要让我看看,他除了朝老爷子耳边吹风,还有什么好本事啊。”

那人顿时变了神情,气急败坏想张口说些什么,王柳羿只一抬手止了他的话头,柔柔笑道:“表叔有什么话都咽了吧。就你们这两头蒜,也想和我谈条件。”

他沉沉按住桌角,顺势站了起来,眉眼舒展着,吐出的字眼却薄凉如月下新雪。

“做梦。”

王柳羿处事向来周全体贴八面玲珑,这副张牙舞爪步步紧逼的模样外人真是见得少之又少。那人怎么说都当了王柳羿快二十年的长辈,脸上哪里下得来台,当前只面红耳赤,五指紧扣在桌沿,气得浑身发抖,直要狠狠举起茶杯朝他掷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指尖颤着发软,根本抬都抬不起来。

“王柳羿,别以为喻文波回来你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你这样无情无义,王家还会容许你在那个位置上再坐几天?!”

他按捺住心头对眼前这个瘦削青年的恐惧,强撑着破口大骂。

“总会比你来坐要坐得久。”

王柳羿看也不看他,指尖一寸寸抚过冰冷的袖扣,语气淡到极致,竟然听不出半分情绪。

“有一说一,就你那点技术含量,要不是顾及这点亲戚情分,恐怕打杂都没人要你。

“你还贪心不足,妄想高人一等啊?

“离谱。”

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房门掩上,身后残瓷断盏碎了一地。

——那人总算有力气把茶杯扔了出去。



Chapter 14


陈龙朝角落走近去时,喻文波手里正端了一杯乳酸菌特调倚在吧台旁,挺拔的腿斜斜交叠着,姿态懒散又随意,指尖夹着燃到一半的烟,四周烟雾缭绕,光影交错,模糊了他脸上神情。

“水哥怎么不喝酒?”他伸手过去和喻文波碰了碰盏,示意道,“好几年回来一趟,那边的兄弟都在等你喝两杯,大半天也不去凑个热闹。”

喻文波意思意思抿了一口自己杯里酸酸甜甜的液体,骨节分明的指摩挲着杯璧,懒洋洋弯出个笑来:“老宋不是在呢么。”

陈龙撇撇嘴,盯着他不说话。

喻文波啧了一声,偏头给他看蜿蜒到脸侧的未愈青紫:“老头子整的我一身伤还没好呢,医生让别喝酒知道不。”

陈龙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又发什么瘟。”

这点伤对他们来说算个屁,一群不要命的批几时忌讳过这些。

喻文波将指尖的烟灰缓缓抖尽,往日清冽冷漠不辨喜怒的眉眼顺势舒展开来,每一处都嵌着志得意满的快活:“诶,这伤不快点好,我没法跟蓝哥交代啊。”

陈龙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险些一拳抡到这小子脸上,他努力克制自己骂娘的冲动,看看喻文波手里半天也没抽一口的烟,想起大家都隐隐试探的什么,勉强憋出个像样的问句来:“焕烽说你烟戒了?”

喻文波老神在在的抱着他那杯奶,认真点头。

陈龙忍着又问:“还是因为蓝哥吧?”

“那肯定啊,这他妈不是废话吗?不是因为我蓝哥还能因为谁?”喻文波极快的接嘴,一串话像机关枪似的。说完他得意地挑起眉,五官生动鲜明,活脱脱就是个成功叼了只兔子回窝的大尾巴狼。

“龙哥,你没老婆,不明白很正常。”

陈龙卡在喉咙口的那句娘可算骂了出来。

几番机锋,角落便复又静了。陈龙漠然抿紧了唇,从裤兜里拿出根烟,借着喻文波的火,熟练点燃,叼在唇间缓缓吸一口,眉眼掩在烟雾间深不见底。

喻文波戒了,他可没戒。

“你这次回来上警的消息,这两天也传得差不多了。”陈龙眯起眼,语气淡淡,“你想带上宝蓝一起,我们没意见,只是那边要抓紧时间。”

喻文波垂下眼,闭口不答。

陈龙哪儿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掸了掸烟灰,冷笑一声。

“你他妈能不能清醒点?!这里是什么地方,由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要宝蓝拿你的警徽当你的阎后,就别想他手里不沾血。”

喻文波闭了闭眼,火气一阵阵涌进脑门,低声骂道:“妈的爷统共刚回来几天?蓝哥的火好容易才消下去,你让我马上拉着他杀人?!”

“你不拉着他杀人,李元浩那帮虎视眈眈的家伙能随时把他刀了!”陈龙气极地把酒杯掷在吧台上,发出“砰”的碎裂声响。

“喻文波。”他怒红了眼,一字一句,“这次上警,是一定要成的。做什么决定之前,拜托你想清楚!”

喻文波深吸了几口气,眼眸中翻滚的情绪深沉如海。

“我会想清楚。”他说。

寂静片刻,陈龙站起身,疲倦地拍了拍喻文波的肩膀。

“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千万别像我。”


当晚,王柳羿开车在L市漫无目的的兜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了老宅。

已是将近凌晨。

简单洗漱过后他坐在床头发呆,蒸腾的水汽自濡湿的发顶劈头盖脸地落了他一身,将神志都氤氲黏稠,朦朦胧胧的困意一波波涌上来,浪似的拍打着。

“叩叩叩。”

满室寂静里,有人在敲他的窗户。

王柳羿迷迷瞪瞪地睁大眼,看见喻文波翻窗进来,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夜闯民宅的老手了。

这场景何等熟悉。

意识浮沉,大梦醒身,恍惚间他好似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某个夏天,他们还是意气风发满腔孤勇的少年郎,银鞍白马度春风,铁骢抛鞚去如飞。

喻文波还未离开,更不必说归来。

好。

真好啊。

“杰克?”

他仰着头,含着迷蒙的语调唤他,咬在简简单单两个字眼间的眷恋和依赖,连他自己都已有许久未曾听过。

“怎么头发也不吹?”喻文波皱了皱眉,嘴一张就是要逼逼他,“冻感冒了一会儿……哎哟喂蓝哥,你都多大了连这种小事还要人提醒?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啊?”

他早不是当年面硬心软的愣头青喻文波了,大权在握翻手覆云雨的那两年让他学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上位者,如今他哪怕是略微一个清清冷冷的挑眉扫眼,都能教人胆战心寒。

可是王柳羿不怕他。

他甚至全须全尾的叫他的名字:“喻文波,你抱抱我好不好。”

话虽这样说,但他已经伸出手来主动搂住了眼前这人低下的脖颈,触感潮热,吐息温软。

他们自早上睁开眼就匆匆忙忙的分别,直到现在好不容易又见面,见面的第一眼,王柳羿便扑进了他怀里——这让喻文波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错觉仿佛当初不告而别的是王柳羿,时至今日,他的蓝哥才算完完整整的回到他的怀抱里来。

这种感觉教他无措又恐慌,因为喻文波从未想过,要是有一天,情况调转过来,是王柳羿选择离开他,一切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他不会想的。

喻文波一张脸惊得煞白,急急地回拥他,喉头干涩地发着疼,一时间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蓝哥。”

半晌,他努力整理了一下语言,艰难开口道:“你别不要我。”

他胡乱寻到他的掌心扣住,不断放大的慌乱和心虚使他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喻文波哪里被教过怎么哄人回心转意呢?他的毕生所学,都是为在那冰冷的、晦暗的、血腥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灰色角落问鼎乾坤罢了。

“你别不要我。”他只能固执的重复着,孩子一样。

委屈极了,在巴黎杀伐决断执掌风云的喻少,到了他面前委屈得像只讨吃的柴柴。

王柳羿心头一跳。

他对上喻文波的眼睛,小未婚夫的眼眸是深静的漆黑色,明明在别人面前都是那样淡漠疏离的眼神,专注地望向他时,却每每好似已经凝望了千年万年的亘古时光。

王柳羿几乎是头疼的想,母亲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腌臜事都能灌进喻文波耳朵里。

他笑起来,指节一点点没进喻文波乌黑的发间,慢慢替他梳理着。

“喻文波是不是笨蛋啊,我怎么会不要你?”

喻柴柴无比乖巧地眨了眨眼,顺水推舟赖在王柳羿颈窝里让他给自己顺了半天毛,听他在自己耳边温声承诺。

“爷爷年纪大了,说什么都不听。”

他有些歉意地摇摇头,缱绻又温柔。

“喻文波,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眼看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懂得知恩图报的喻少自动自觉地拿过搁在床边的吹风机,细细帮人吹起了头发。

机械的鼓风声呜呜地响,王柳羿阖上眼,想起他方才抱怨的话,扬唇无奈笑了笑,软糯的呢喃淹没在重重叠叠的嘈杂里,了无踪迹。

“只有你不要我好不好……”

他的委屈,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喻文波单臂揽住昏昏欲睡的王柳羿,掌内气流涌动的温度暖和适宜。

帮人吹头发的事喻少实在说不上有经验,到底耐不住他轻柔得像对待婴孩的动作,反复吹了几次,他便渐渐感觉到怀中人的份量越来越沉,最后整副躯体的力都卸落在他身上,轻软蓬松的小脑袋哼哼唧唧的蹭了好几次,终于心满意足枕进他肩窝里,香甜入梦。

喻文波想,他的蓝哥大概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他自认很多事情自己都帮得上忙,很多障碍他都能越俎代庖地替王柳羿一气扫清,可是这次不行。

这是王柳羿的家事,那些人是他的家人。

喻文波插不了手,他能做的事,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可是。

他看了看自己紧紧拥住他的手臂,又去看睡着了的王柳羿。

可是曾经有过多少次,多少次他这样想要拥抱的时刻,喻文波却不在他身边呢?

有过多少次呢。

喻文波不敢想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王柳羿半抱起来,挪到床上去躺好。青年很瘦,好像任谁都能轻轻松松抱得动的重量,又好像一不留神,就要从怀里飞走了。

不会教他飞走的。

他用手指轻轻描过他温润和软的五官,鲜活,温暖,近在咫尺。

……是那样宝贝、那样舍不得他啊。

宝贝得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奶猫似的蜷在他怀里的青年。

他曾经狠心抛弃过一次。


也许是误入了某个荆棘丛生的梦境,王柳羿用力攥住他的衣角,巴掌大的脸皱了起来,挨在他掌心蹭了蹭,一个细枝末节的举动,却满满都是对他的依恋。

喻文波指尖一动,宽大炙热的掌心覆下来,整个盖住他微蹙的眉和眼。

“我在。”他低声说,嗓音嘶哑。

“蓝哥,我在,我不会走了。”

王柳羿翻了个身,枕在他颈侧睡得安静恬然,浑然不觉。



Chapter 15


王柳羿等到第三天,那边总算给他递了见面的消息。

地点约在王氏旗下某个咖啡厅的雅间里,只他到时,那人还未到。

他百无聊赖的拿手撑头,闲着的那只给喻文波发了两条消息,一抬眼,视野里落进个人影来。

水头漂亮的绒毛披风将那人从头到脚拢得严实,可再厚重的布料也抵不过那弯窈窕的身姿,一起一伏,曼妙勾人,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是个女子。

那人大大方方取下披风的兜帽仰首望他,眉眼坦然曝在冷色的灯光下,端的是娇艳无双。

“余家小姐?”

王柳羿些许讶然。

他知道这个人,余家旁支的小姐。当年余家俊在C区呼风唤雨,余家很是显赫了一段日子,后来余家俊负伤,心力不足,渐渐熄了争阎君的念头,余家便也随之偃旗息鼓,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大的动作了。

现在看来,哪怕余家已经折了个天资卓绝的优秀儿子进去,也并不能教他们彻底断了争名逐利的念头。

“Megan。”余穗轻轻巧巧的笑,发音娇软,像是能滴出水来,“叫你久等了,真抱歉呀。”

王柳羿回过神,发觉自己正无意识地拿她的外貌和那天和喻文波在巴黎自拍的华裔女孩作着对比,不由失笑。

“你想要什么?”良久,他看似随意地掸了掸衣角,温声问道。

余穗翻开桌上的空杯,为自己倒了盏柠檬水,笑眯眯的抿了一口。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好命?”

她歪着头眨眼,一双杏花曈盈盈笑着,灵气逼人。

“走到今天,你能这么安稳顺遂,说到底,不过都是因为那个婚约而已。不得不说,喻文波未婚妻这个身份,真是帮了你太多忙了。

“横竖当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当够了吧?”

余穗微微倾身上前,呵气如兰:“你说,如果有一天,大家发现你最引以为荣的婚约,本来就是一场笑话——

“会不会很精彩呀?”

王柳羿定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末了,他只打个哈欠,拖了腮懒洋洋道:“我很好奇,余家俊知不知道他有个这么脑瘫的妹妹。”

余穗猛然抬头,眉目间的阴鸷狰狞一闪而过。

“哈,多谢你还记得我哥哥。”她讥讽地笑了一声,“蓝少,顺风顺水久了,从最高的地方摔下来,粉身碎骨撕心裂肺的滋味,你没尝过吧?”

王柳羿眼眸低垂,目光堪堪停在眼前攥紧的指尖。

“摔在被人千踩万踏的地上……血淋淋的肉混进满是污秽的泥里,连脊梁都碎在里面,他们还要抵着鞋尖把你往下碾……恨不得教你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白玉般润泽的掌心死死按住桌面,她通红着双眼,吐纳喘息间撕扯的皆是恨意:“王柳羿,那种滋味,你知道吗?”

王柳羿深吸口气,他松开冷汗涔涔的指尖,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

“我可太知道了。”


两人不欢而散。

回到王氏,王柳羿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心底一阵阵发空。

余穗根本不避讳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在王氏的眼皮子底下来了又去,显然是留了后手的。

喻文波的阎后,这个身份的吸引力竟然这么大。

除了宋义进和高振宁,他几乎没怎么接触过C区的人,仅有的几个也是凭着年少相识的情谊,不会轻易把那边的事带到他面前。

换句话说,余穗有底气正面对上他是有原因的,王柳羿在阳光下待得久了,根本想不到C区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养出来的疯子会有什么后招。

他机械式的翻了几页文件,着实感到头疼欲裂。

耳边响起手机嗡嗡的震动声,王柳羿翻开信息框,看到是刘志豪的短信。

“收工了没事到我这来坐坐吧。”

“余穗这个人,我略有耳闻。”


喻文波打死也想不到,晚上给他打电话叫他去接蓝哥的,居然是姿态这个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浪批。

几分钟没看住就给他拐跑了。

他一面气急败坏的冲电话那头骂了几句,一面马不停蹄地往刘志豪的店里赶。

不知道整整一个晚上,刘志豪能往他的蓝哥脑袋里吹进多少姿态各异不堪入目的骚话。

——喻家小少爷这会儿倒是忘了,他平常是怎么荼毒宋义进的耳朵的。

崽种啊。

喻文波痛心疾首。

刘志豪说的店是间简简单单的地下清吧,原本凭他黑白两道通吃的渠道,想赚得盆满钵满实在不费吹灰之力的事,行事张扬肆意花孔雀似的刘家二少,偏偏在这方面一低调就是好些年。

喻文波匆匆赶到时,清吧的客人都散了,背景音响放着悠长婉转的民谣情歌,刘志豪托着腮坐在吧台后面跟着哼哼,望向对面的目光甜丝丝的,活像个思春的良家少女。

喻文波磨了磨后槽牙,硬是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伸手去抱醉倒在琉璃台上的王柳羿。

刘志豪笑嘻嘻的随便他动作,直到喻文波快要迈出他的店的门槛,才低声补了一句。

“余穗现在还不能动。”

喻文波回头看他,他那双眼本就生得凛冽淡漠,眸光流转间的矜贵高傲半分不似池中凡物,此刻清清冷冷地隔着满室灯火望过来,生生教刘志豪面色一滞。

但刘家二少毕竟是刘家二少,他转了转手上琉璃色的酒杯,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知道她查到什么了,现在看来,王家老爷子很信任那边的风声,你现在动他,老爷子发狠废了王柳羿也不是不可能。”

他偏头看着喻文波,是罕见的正经语气:“阿水,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不要打草惊蛇。”

喻文波转过身,平静的回答他。

“我会听蓝哥的。”


王柳羿醉得不是那么厉害,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偶尔小酌也会看着情况喝,这时只是沉沉的睡在那儿,喻文波将他带回王柳羿在外的那处房子里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劲。

怎么说呢,蓝哥好像干什么都挺乖的。

王柳羿醒来的时候,喻文波正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脸。

“蓝哥醒了?”

喻文波见他呆呆睁开眼,乌黑的瞳迷蒙着水雾,完全没了往日宁静温和的模样,觉得可爱的小未婚夫索性捏了捏他染了绯红的颊。

“喻文波。”王柳羿唤了他的名字,怔怔的。

“怎么了?”喻文波换了个姿势抱他,温柔地轻吻他发红的耳尖,确定没有发热,才接着问道,“是不是头疼?”

王柳羿摇摇头,用力抬起指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这里疼。”

喻文波的心脏被猛地揪紧,内脏一阵瑟缩,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似有所感。

他张了张口,竟是半个字也未能吐出。

王柳羿皱起秀气的眉,一本正经的问他:“喻文波,你觉得,王宝蓝好不好?”

王柳羿几时向他问过这样的话。

喻文波小心翼翼的搂住他,一时间只觉心痛难忍,快要绞出血来。

他想说话,却有什么沉沉压在喉间,令他反反复复动了几次嘴唇,才勉力说出几个字应他。

“好。”

“没有比蓝哥更好的了。”

“可是喻文波,你说为什么?”王柳羿缓慢的眨了眨眼,自顾自地问。

喻文波屏住了呼吸,轻声反问,仿佛怕惊扰了他。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叫我们分开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啊?”

王柳羿靠着他,一直没敢落下的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汩汩而下。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他趴在他的肩膀上,紧紧揪着喻文波的衣角,几乎是放声大哭了。

“他们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和你站在一起。”

为什么啊。

为什么看不到我曾经苦苦支撑。

为什么看不到我也赤着双手,披荆斩棘。

为什么看不到我由始至终坚守在原地。

为什么看不到我,那么努力地想要靠近你。



TBC.


【小尾巴】:

1.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一下子就搞得又杂又乱,应该是很难看的,不说了,大家看到我肝到五点的份上少骂两句,我收拾收拾睡觉了。

2.求求你们回复一点关于文的评论啊!看不到啥评价我灵感很快就会枯竭,又要拖更摸鱼了(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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