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 Dilemma /进退两难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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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里事外>
很多年以后童扬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吻，都觉得那一年的童扬啊，就像飞蛾扑火，连一个倾身，都奋不顾身到了极致。
果然人被逼迫到了尽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难道不是尽头吗。
朦胧的光亮中他漫不经心地把生日快乐歌的调子唱得七零八落，努力将自己和身后的重重人墙融为一体，隐没掩埋。
可烛光熄灭的刹那，他看见沉沉黑夜里那个少年虔诚许愿的侧脸。
他许了什么样的愿，想了什么样的人，又期许了什么样的未来呢。
童扬后退了一步，像生日蛋糕上那颗总是从厚厚的奶油里被第一个剥落的樱桃，硬生生的从人群中脱离了出来。
因为他发现他没有办法想象，童扬没有明凯，或者明凯没有童扬的未来。
在那样深不见底近乎窒息的恐惧里，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明凯对于童扬来说，到底是个多么重要的存在。
如果没有你，也不是活不下去，也不是生命就从此不完整，也不是万事万物都会失去本来的乐趣，一切该怎么样都还是会怎么样，他童扬不是小姑娘，还没矫情到那个地步。
这只是，单纯的，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
不记得是谁说过一句话，叫做如果没有你，我仍旧可以生活得很好，但我却愿意跟你在一起，这才是爱情。
这一瞬间的恍然大悟，就是穷途末路。
“碰”。
一声巨响。
灯亮起的刹那，有一双手，把他们狠狠地推开了。
童扬下意识用背抵住墙壁，手心强装自然地遮住微微红肿的唇，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又急又快，像要冲破喉咙，曝露在明晃晃的灯光下。
视线心虚下移的瞬间，他看见了倒在一片狼藉中的明熙。
室内满是酸涩的桔子味，是那种，疼痛和血腥混杂的气息。
她极痛苦地皱着眉头，抬起脸的时候整个眼圈都发红，手臂死死护住跪倒在地的双膝，嘴里还不停说着抱歉抱歉。
有人要扶她起来，却被拒绝了。
“没事，只是不小心，我自己去趟队医室就行了……”
她一边低着头，声音轻轻的，一边自己扶住桌沿缓缓起身，另一只手努力地挡在腿前，还是无济于事的露出了磕得青紫红肿渗着血丝的膝盖。
……但身为体质天生优越的Alpha伤的那么重，已经把很多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你们吃蛋糕啊，我去涂点药就过来。”
明熙若无其事地扯扯擦破了的牛仔裤，坚持不需要帮忙地穿过人群走出室外，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擦身而过明凯的时候，好像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什么。
“妈的，送你个礼还这么费劲。”
童扬没听清，做了某人七八年师兄的明凯倒是听得明明白白，他攥着手心，本来要笑，唇角刚扬起来，又莫名有些感动。
许元硕默默放下手里一早准备好的刀叉，望着桌上的蛋糕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嘴里干干的，什么味道都没有。
童扬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目光怔怔看着意味深长四个字蓄了满脸的明凯，地面还满目疮痍地凌乱着，混沌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吹过了空荡荡的左心口。
他有一种，局外人的错觉。
“这平地摔真是日了血妈的疼。”
真正的局外人走到真正空荡荡的走廊里时，终于没忍住眼眶的酸胀，软弱无比地落了满脸的泪。
她咬着牙移了移脚，感觉腿肚子都是痉挛的。
“要是你爹我是个Alpha……嘶……”
论怎么样打破众人心事各异的诡异僵局。
答案是你需要一个浑然不知任何内情的智障。
当这种智障还很巧地不止一个的时候，事情明显就更好解决了。
“别都呆着呀！吃蛋糕吃蛋糕！！”
田野一举勺子，赵志铭立刻顺势把小刀塞进明凯手里，可劲儿怂恿他快切开快切开。
“你想吃怎么不自己切？”明凯好心情的弯着眉眼回答他，笑纹缱绻又温柔，直直蔓延到了鬓角。
“那你早说呀！”赵志铭挽起袖子愉快的切开了蛋糕，手脚麻利地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我这不是怕喧宾夺主吗厂长，早知道您老不想切我就替你切好了是不是？”
明凯没回答他，只是低头挖了一口刚盛进纸质小碟子里的蛋糕。
混着奶油的抹茶味在舌尖化开，口感是微涩的香甜柔软，却始终没敌过残留在唇齿的那一点牛奶香气。
素日里眸色锋利睥睨间呼啸了荒原雪的少年，捧着一块切得歪歪扭扭的蛋糕，脸上分明满溢的，是完全盛开了十里春风的微笑。
田野看见他这副隔壁村二傻子的样子笑得没了眼睛，嘴里絮絮叨叨地说诺言二十三岁生日这波不亏啊你看他开心得跟刚找着媳妇有什么区别。
金赫奎没听懂，默默的扒了两口蛋糕，不经意瞥见自家辅助嘴边沾着的一小块蛋糕屑，下意识就伸出指尖。
野神这边说得正欢，蓦然一点微凉的触感落在唇边，坚硬又柔软。
他愣了三秒，抬头的瞬间恰恰对上那人专注凝望的眼，熟悉的可可味气息近在咫尺，强大明亮如此刻心事。
田野失语般僵硬着，连呼吸都忘了。
金赫奎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他还在专心的试图擦掉那块顽固的蛋糕残渣，指尖在他唇畔摩挲了半天，终于大功告成地粘了下来。
他没多想，本着羊驼向来不浪费丁点甜食的原则，一转头就笑眯眯的放进了自己嘴里。
脑容量轰然爆炸的时候，田野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大概已经变成了一颗长在地里的红色白菜——卧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容易被田野放过的明凯趁乱偷偷把最后一块蛋糕上的猕猴桃投喂进童扬嘴里，童扬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张开嘴，唇一抿，酸酸涩涩的汁水就溢满了整个口腔。
他惊愕的眨眨眼，下一秒眉头痛苦的皱起来，明凯眼疾手快地捉住他要捂住唇的手，整个人笑弯了腰。
童扬强忍着吞进去，却连眼泪都被酸得流了出来，他伸了伸已经完全麻痹的舌，哭丧着脸毫无办法地望向难得搞事的队霸。
明凯一拍大腿：“那怎么办，我去拉电闸！”
童扬抽了抽嘴角，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个大舌头。
“里他妈滚。”
TBC.
